南莊溶洲永豐工業區金牌洗碗廠無環保手續及環保處理設計，生產環境惡劣，被環保聯合執法部門當即斷電斷水處置。戴嘉信 攝
低端制造業難消化環保成本面臨去留選擇
像南莊羅格豐裕圍工業區等大部分的村級工業區都是以一些低產值高污染的生產企業為主。戴嘉信 攝
“你知道開工廠要辦理什麼環保手續嗎？”“你知道污染環境有什麼後果嗎？”在10月24日石灣鎮街道辦舉行的村級工業園整治行動中，環保工作人員如此詢問違規作業的不銹鋼企業老板。被環保部門“盯上”的這些老板均以“不知道”，以及搖頭，試圖蒙混過關。
但事實上，從此以後污染企業再也無法蒙混下去。企業主們紛紛意識到，政府對村級工業園的整治真正提上瞭議事日程，從環保工作人員的口中他們得知，如果不好好整治，甚至繼續違法排污，他們還有可能因此“鋃鐺入獄”。
在禪城對環保念“緊箍咒”的背景下，村級工業園首當其沖，成為整治的對象。這些在過去30年中支撐佛山村集體經濟、鎮域經濟迅猛發展的土壤，即將開始土崩瓦解。去或留盤踞在不少企業主心頭，同時，村民們也意識到，頂著污染謀發展的路子再也行不通。
在這次環保行動背後，村級工業園的可持續發展、鎮域經濟如何再次騰飛成為環保行動之外，另一個備受關註的問題。
頂著污染謀發展村級工業區成環保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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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污染謀發展村級工業區成環保阻力
位於朗溪的歐洲工業園C區，8、9層高的暗灰色建築整齊排列。在這個高端制造業高端人才聚集區約2公裡開外，一個村級工業園內則是另一番景象。
從張槎朗溪出發至村頭村，沿途的景致逐漸發生變化。貨車在大富路口匯聚是常有的事，貨車掀起的揚塵讓行人紛紛捂住口鼻，沿著一條輔道進去，便是張槎村頭平陽工業區。
整個園區由三棟五層灰綠相間的廠房組成，排列成一個不規則的三角形。這裡的花壇、廁所旁、水池邊、圍墻角處處散落著廢棄塑料袋、碎佈渣子、飲料瓶、碎玻璃等工業、生活垃圾。
村頭村裡分佈著平陽、永豐、宏達等工業區，一部分工業區的形態與上世紀80、90年代時並無二致，青磚瓦房便可砌成制造車間，由於地下管網遭堵塞，此地逢雨必浸。
在一傢造紙廠的瓦房外，四五個年輕人光著膀子躺在自制的吊床上休息聊天，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周邊即將到來的變革。
“以前是哪裡偏僻我們就去哪裡，偏僻的地方租金相對低廉且不受關註，張槎村頭這個‘西伯利亞’正好符合我們的要求，一般人不會走來這個工業區，如果這裡無人問津自然是最好的。”一傢紡織工廠的負責人表示，這個工業區給不少低端制造業企業的起步帶來瞭極大的便利，上世紀90年代開始，不少人在這裡掘到第一桶金，從而走上發傢致富之路。他同時也見證著村頭工業區附近的農田魚塘，變成倉庫，再變成高樓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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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位置上的偏僻帶來瞭低端企業發展的空間，在禪城，村級工業區裡五金、針織等低端制造業企業遍地，即便是污染企業，村集體組織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偶有環保檢查時通風報信之事。
事實上，張槎村頭片區處於禪南交界區域，以前由於交通路網等硬件設施配套不完善，導致該片區成為禪城的“西伯利亞”，成瞭一些無牌無證污染企業的藏身之處，但隨著季華北路的開通，該區域的地理優勢隨之凸顯出來，變成瞭禪城西北面的橋頭堡，片區的環境再造和產業提升刻不容緩。
像張槎村頭村這樣的村級工業園區分佈於禪城不少城中村中，禪城區目前已經全面鋪開村級工業區的整治，從源頭杜絕污染隱患是此次行動的關鍵點。對工業園區的摸底工作已經深入開展，每個工業區內究竟藏著哪些企業，10月底將“浮出水面”。
低端制造業難消化環保成本面臨去留選擇
“以前是一個月有幾次監察和執法，如今一天要下工廠兩次。”禪城區某基層環保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目前禪城的村級工業園大多分佈在張槎和南莊，張槎、南莊的不少工業園都非常偏遠，環保監督的工作量增加不少。
10月21日，張槎村頭工業區的一眾企業負責人在參加瞭工業區召開的環保大會後，心裡的忐忑感又增加瞭一些。
近年來，環保的聯合執法行動不時“來襲”，經常讓這裡的工廠措手不及。“以前就是簡單發個通知書，罰一罰就算瞭，現在動輒停業整頓，或者幹脆關停。”在村級工業園整治的這場風暴下，這些習慣從污染環境中攫取利潤的企業紛紛意識到，這個地方已無法容忍污染的存在。
今年在限燃區等環保政策要求下，在環保部門對20傢張槎佈匹定型行業的整治過程中，一些熬不過去的企業，已經選擇離開禪城這個傷心地。
目前，張槎共有15傢定型企業使用天然氣，達到環保標準，其餘5傢中已有3傢關停撤出，另外兩傢也將在12月前告別張槎。
不少企業都在留與守之間掙紮徘徊，熟悉的產業環境是他們想留的重要因素，而留下，則意味著環保成本隨之增加，這也是他們認為難以承受的。
位於張槎村頭工業區的嘉榮興佈匹定型廠，率先實現瞭清潔生產。這傢企業投入200多萬元，淘汰燒煤的鍋爐，最終改用天然氣。
清潔生產換來的是污染的減少，但他的生意卻遭遇瓶頸。改燒天然氣後，生產成本大漲，這成為這傢企業負責人的心頭大石。
“舉個例子，如果燒煤的成本每年是100萬左右，燒天然氣則要用200萬，成本翻倍。”他說，受到經濟大環境的影響，針織行業本來已讓企業主們有“大勢已去”之感，如今環保的要求，更讓利潤一減再減。“以前的利潤還是相當可觀，利潤可以占產值的四成左右，如今能賺10%已經算很不錯瞭，甚至某些企業已在虧本經營。”
去或留的抉擇，像陰霾天氣一樣，籠罩在村頭工業區企業主心頭。而即便已經選擇留下，嘉榮興也做好瞭“兩手準備”，在江門設置瞭分廠。
“以前積累下來的財富，現在都花出去瞭。”該工廠負責人說，在江門設廠運輸成本要貴七八萬，但那裡能燒煤，這一項能省下不少錢。
鎮域經濟如何實現綠色轉型治污染 換好“鳥”
鎮域經濟如何實現綠色轉型治污染 換好“鳥”
在南莊鎮10月24日舉行的環保聯合執法行動中，來自各部門十臺以上的車子浩浩蕩蕩出發，輕型貨車上長梯、工具箱等一應俱全。由此可以看到，環保部門展開的並非以前“開開單子、罰一罰”的常規動作，“動真格”的意味十足。
位於南莊溶洲永豐工業區的金牌洗碗廠外，供電系統的工作人員架好長梯，對著電箱作業，對工廠實施停電。這傢工廠無環保手續、無環保治理設施，車間內洗碗廢水積臭，廢水涉嫌直排入下水道，對環境造成污染。
正在熏臭的車間內清洗碗碟的女工們紛紛聚集在工廠大門外，茫然地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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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廣西的陳姨今年年初來到佛山工作，至今已經換瞭兩份工作。經同鄉介紹，她在佛山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南海丹灶一傢馬賽克廠內當陶瓷工人。10月初，這傢陶瓷廠遷移到瞭其他地方，她和另一名同鄉最終來到這傢洗碗廠。沒想到，工作不到一個月，她又將面臨失業。
這樣的表象之下，是佛山環保“緊箍咒”的愈念愈緊。佛山范圍內，對村級工業區的整治越發深入，低端制造企業從佛山、從禪城“出走”已成常事。
依靠傳統制造業針織、不銹鋼、陶瓷等招牌行業名揚天下的佛山，如今要逐步鏟除這些企業幾十年來賴以生存的土壤。這帶來瞭另外一些問題，村集體經濟怎麼轉型？專業鎮經濟何去何從？
廣東省社科院教授丁力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佛山早期的工業化基礎非常雄厚，如今把一些較低端的、污染的部分清理出去，實為大勢所趨。佛山要靠傳統產業提升產品附加值，其次，加快新的戰略性主導產業發展。而推進部分有優勢的傳統制造業企業就地轉型升級也是其中重要一環，政府怎樣推行鼓勵政策，鼓勵企業通過資產重組、專業化分工合作提升自己的發展水平，做好政府服務，也是其中關鍵。
在“打”的同時，目前禪城已經開始探索鎮域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問題。在政治村級工業園區的過程中，除瞭鎮街“一把手”將深入其中外，環境保護和城市管理局、區國土城建和水務局、區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等16個部門、單位也將同時發力。
在打污染的同時，“換鳥”成為關鍵。禪城區經促局、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等負責後勤，區經促局將牽頭做好落後產能淘汰，推進片區高污染、高能耗或低端生產環節的產業淘汰、提升以及因關停而控制物業的招商工作。
案例
環保時代
石灣樓宇經濟發威
以陶瓷、不銹鋼等傳統產業聞名於世的石灣，經過近年來的產業轉型升級，不少傳統產業留下僅為總部及研發等部分。讓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是，已深刻於人們腦海的關於石灣制造業強鎮的印記，到如今已有所改變，石灣的樓宇經濟悄然崛起，甚至已取代傳統制造業獨占鰲頭。
主要商業樓宇分類
石灣鎮街道主要的商業樓宇有14棟，分別是財富大廈、經華大廈、嶺南大廈、卓遠國際商務大廈、東建世紀廣場、季華大廈等。
總部大樓有5棟，分別是廣東電網公司佛山供電局、中國電信股份有限公司佛山分公司、中國聯合網絡通信有限公司佛山分公司、中國移動通信集團廣東有限公司佛山分公司、佛山農村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
樓宇經濟分類占比
石灣鎮街道樓宇包含商業樓宇、總部大樓、裙樓等三種類型。
三類樓宇2013年地稅總額為163949萬元
石灣樓宇經濟之道
通過城市升值，教育、醫療、交通等配套設施的加快完善，吸引新興產業的人才駐紮。
石灣經濟轉型帶動人口結構優化
數據顯示，石灣金融行業納稅占比22%，樓宇經濟納稅額超過50%。產業的轉型升級帶動人口結構的優化，石灣內中專以上人口占比48%，大專以上人口占比22%。石灣已成為適齡勞動人口數量全市最高的地方。
分析
從前每村一個工業區 如今僅剩3個
中心城區零容忍低端制造業
“原來每村一個工業區，經過近年的環保整治行動，石灣如今僅剩下鄱陽、深村和石頭村有剩餘無多的幾個工業區瞭。”在石灣鎮街道辦10月24日組織的村級工業區污染企業聯合整治行動中，禪城區環城局石灣鎮分局的環保中隊長張宗強告訴記者，歷年來對8K電鍍等污染行業的綜合整治，已把一大批藏污納垢的污染企業清除。
而石灣對村級工業區的提升改造也隨之跟上，舍棄瞭污染環境的低端制造業後，石灣的鎮域經濟找到瞭新的發展路徑。如今的石灣鎮街道，已經不再依賴制造業來獲得可持續發展的動力，其樓宇經濟已成為經濟發展的“新引擎”。
10月27日，禪城石灣鎮街道組織多個職能部門組成聯合執法組，重點對石頭村的紅旗工業區開展環境安全執法，共查處瞭8傢違規企業。
走進石頭紅旗工業區，一股特殊的金屬氣味撲鼻而來，這裡有著不少不銹鋼電鍍、成型企業。由石灣鎮街道環保、公安、工商、安監等多個部門組成30多人聯合執法隊伍，對金順洋五金加工廠、日盛昌不銹鋼加工廠等8傢涉嫌違規企業進行查處，並勒令其中3傢存在環保手續不完善、違法排放污染物等嚴重環保違法問題的不銹鋼企業立即停止生產行為。
在行動中，面對執法人員的盤問，不少企業主均以“不知道”、“不清楚”作答，企圖蒙混過關。但事實上，在高壓的環保態勢下，污染企業主有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據介紹，石灣原來每個村都擁有最少一個村級工業區，在歷年對環境的整治過程中，不少村級工業區已經被清理或轉型升級改造。
目前，石灣鎮街道的村級工業區僅剩深村、石頭村、鄱陽村三處，多以不銹鋼加工為主。
禪城區委常委、石灣鎮街道辦書記李軍表示，下一步該街道將繼續發揮“大環保”聯動效應，對企業違法排污行為零容忍，全天候不分時段進行從嚴整治，推動村級工業區的產業升級，進一步改善轄區環境質量。
圖表：吳穎嵐
撰文：南方日報記者 李曉莉 實習生 萬見
本文來源：南方日報
責任編輯：王曉易_NE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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